《雏鸟》 版画 60×48cm 郑子江
小孙子童童问我奶昔的“昔”字怎么写，我告诉了他。不多一会儿我家临街的门上就贴出了一张A4纸，上面是幼稚的字——出售奶昔。我只当是孩子玩耍没在意，不料下午小孙女忽然大叫着跑上楼来：“哥哥，有人找你买奶昔！”原来童童不止在自家门上贴了广告，还把小广告散发到对门去了。不知道对门的叔叔是真的想买奶昔还是逗孩子玩儿，可真的找上门来了。哥哥和妹妹一定要作奶昔了。奶昔是什么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，为什么叫奶昔这两个字更想不明白。只知道童童总爱把酸奶和香蕉混在一起吃，他以为这是他的发明，决心大力推广，制作奶昔出售。晚上，奶奶和童童去买了酸奶和新鲜的香蕉，童童说要明天才能制作，奶昔要越是新鲜越好。第二天早晨在奶奶的协助下童童把他的奶昔制作完成，装罐，带着妹妹去给对门儿送货。我站在二楼的窗前看他们交易。先是叫门，出来一个我这般年纪的爷爷，看这么两个孩子上门，很客气地问什么事情，童童就说是来送奶昔的。爷爷说，我进去问问他们是不是订过。这期间童童和妹妹就等在铁栅栏门外，天气很冷，童童光着脑袋，那瑟缩的样子叫我心疼。幸好那位爷爷一会儿就出来了，说是确实订过，问多少钱，童童说两杯12块。我看见那位爷爷从铁栅栏门上头递出来一张十元钞票，又掏出两个硬币。童童接过来说了声谢谢，然后就欢天喜地地和妹妹回来了，后来知道他只给了妹妹两个硬币。
目睹了这场交易我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，我是坚决反对让孩子做这种事的，不管是游戏还是当真，但他们的爸爸妈妈支持这样，爷爷就只能退居其次了。在我的观念中，商人如同奸人，无商不奸嘛。好像这不只是中国的文化，世界文化都是这样，如巴尔扎克的小说中，几乎所有的商人都是坏蛋，最有名的当属莎士比亚喜剧《威尼斯商人》里的那个债主，竟然要割下欠债人的一磅肉来偿还债务。在中国，私人交易曾被定名为“投机倒把罪”。
商人被认为是不道德，交易被认为是耻辱，关键就是因为交易不能产生价值。在当时的观念中，价值的产生是劳动，甚至只有工人和农民的劳动才是真正的劳动，知识分子的劳动好像是改革开放以后才给予承认的。
现在的电商和网店遍地开花，年轻一代好像人人都要尝试一下商贸，一场重大的文化观念变革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时段发生了，你不习惯也得习惯。
（编辑：杨铭 责编：晁元元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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